杜甫写一诗竟捧红邻居 苏东坡也忘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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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人西园雅集》之局部图。著乌帽黄道服捉笔而书者,为苏东坡(苏轼);一旁则有王诜、蔡肇、李之仪等人。(图片来源:国立故宫博物院)
众所周知,苏东坡是宋代文化圈的顶流,才华横溢,魅力超凡,老少通吃,他同时又是诗圣杜甫的知音和铁粉。
苏东坡不只诗文做得好,还写得一手好字。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时人常以能得东坡先生的一副墨宝为荣。
东坡先生生性旷达,别人求上门来,自然不好意思拒绝。作为杜甫的铁粉,为人题字时,苏东坡经常抄录杜诗,而《江畔独步寻花・其六》是他书写频率最高的一篇诗文。
他在《书子美黄四娘诗》一文中说了自己喜欢这首诗的理由,还顺带着发挥了一下感慨:
子美诗云:「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此诗虽不甚佳,可以见子美清狂野逸之态,故仆喜书之。昔齐鲁有大臣,史失其名,黄四娘独何人哉,而托此诗以不朽。可以使览者一笑。
在苏东坡看来,这首诗虽不咋样,但是表现出了杜甫的态度,所以他非常喜欢书写。
相较于这首诗的水平高低,苏东坡更在意的是这个叫黄四娘的女子。
其实,苏东坡不仅经常抄写这首有关黄四娘的诗,他还在自己作的两首诗中,提到了黄四娘:
其一,「西郊欲就诗人饮,黄四娘东子美家」;其二,「主人白发青裙袂,子美诗中黄四娘」。
黄四娘到底是何许人也,竟令东坡先生如此念念不忘?
杜甫逛黄四娘居院 撰诗酿造千古谜团
故事得从大唐上元二年(761)说起。
这年的春天,在成都西郊风景如画的浣花溪畔,落成一座草堂。不用说,大家都知道这座草堂的主人了。
他就是为躲避安史之乱,从陇右(今甘肃省南部)辗转来到成都的杜甫。
四处漂泊的老杜,携著一家几口住进了友人(严武)出资筑造的草堂之中,生活总算稍稍安稳下来。
此时的老杜,已年逾半百,初来乍到,无所事事。为了遣愁消闷,每天沿着浣花溪畔散步便成了他的必修课。
某日,老杜迈著小碎步,沿着浣花溪畔游荡著。走着走着,一股浓郁的花香随风飘来,老杜一下子来了精神,定睛一看,原来是黄四娘家的鲜花盛开了。
因为跟黄四娘是邻居,一来二去比较熟悉,再加上院门儿没关,老杜就不请自入了,因为这花香实在太诱人了。
黄四娘家的院子不小,里面种满各色花草,姹紫嫣红,连碎石铺的小路都快要被遮蔽了。春天在哪里?春天就在黄四娘家的院子里!
千万朵硕大的花团盛开在枝叶里,微风吹来,枝条忍不住上下颤动着,似乎是不堪其重。
有鲜花的地方,自然少不了逐花的蝴蝶。看那众多彩蝶忽上忽下,时左时右,乍停乍飞,翩翩起舞,好不热闹。老杜一时心醉神迷,不知身在何处。
忽然,一声娇嫩的鸟叫让老杜回过神来,原来是一只可爱的黄莺立在枝头,摆弄著翅膀,唱着动听的歌儿。
此情此景,让漂泊大半辈子的老杜眼眶湿润了起来:这些花儿开得如此灿烂、这群彩蝶忙得不亦乐乎、这只黄莺活得如此怡然自得,而我老杜呢?
也不知在黄四娘家的花园里沉醉了多久,出来的时候,一首佳作便在老杜的脑海中形成了:
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
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
老杜这首诗,写得生机勃勃、韵味悠长,却也留下了一个千古谜团:诗中的「黄四娘」究竟是位怎样的女子呢?
关于这个谜团,一千多年来,总有「好事者」试图解开。
清代文人浦起龙在《读杜心解》里提出一个观点,他认为「黄四娘」是妓人。
浦起龙所说的妓人,当然不完全等同于今天的失足妇女,而是包括音乐、歌舞、杂技之类的艺人,类似于今天的演艺界人士。
国学大师萧涤非先生则认为,「娘子乃唐时对妇女的美称」,在他看来「黄四娘」是有一定社会地位的女子。
由于年代久远,资料缺乏,「黄四娘」究竟是豪门贵妇还是贫苦村姑,是豆蔻少女还是乡野老妪,是良家妇人还是失足女子,没有标准答案。真正的答案,也只有当事人老杜才知道,可惜他并没有告诉我们。
「黄四娘」身分难猜测 灵魂应是透著香气  
在笔者看来,「黄四娘」是一位灵魂透著香气的女子。
此话怎解?原因有三:
第一,爱花之人爱生活。
种花养花,这是一件需要勤快、耐心和细心的活儿,来不得半点儿马虎。你对花儿投入多少精力,花儿就会回报你多少灿烂和芬芳。平常人家的院子,可能就是栽几棵树、种几丛花,可是老杜诗中的「黄四娘」,竟然将整个院子都种满了鲜花。从平整土地到挑选花籽,从播种施肥到浇水除草,从修枝剪叶到日夜守护,不是真正热爱生活的人,能做到这一切吗?
其次,爱花之人气自华。
一个人如果与鲜花朝夕相处,久而久之,女人会变成花仙子,男儿会变成像陶渊明、林和靖这样子的恬淡大人物。
一个热爱花儿的人,想必多是情趣高雅、品味不俗之人。花园是劳累时放松身心的归宿,是闲暇时呼朋引伴的佳所,是悲伤时独自暗销魂的秘境。
一座花园,承载了「黄四娘」的欢喜和悲伤。春去秋来、花谢花开,黄四娘付出的是时间和汗水,收获的却是优雅从容、怡然自得。
最后,爱花之人人爱之。
试想一下,如果黄四娘不是爱花之人、没有在院子里种下那么多的鲜花,杜甫会走进她的院子、会把她写进诗中吗?答案不言自明。
司马迁在《报任安书》一文中有言:「古者富贵而名磨灭,不可胜记,惟倜傥非常之人称焉。」
古往今来,有多少人想在历史长河中留下点儿自己的印记,然而经过大浪淘沙,留下来的永远是极少数。
「黄四娘」能否称得上「倜傥非常之人」姑且不论,至少她因为杜甫的诗而流芳百世,羡煞旁人矣!
「黄四娘」这位灵魂中透著香气的女子,超越了时空,俘获了文人墨客的心,温柔了人世间的情。
责任编辑:隅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