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抄家没收的文物国宝 落入谁之手?(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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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长接待室」内藏抄家的古书字画、文物等稀世珍宝。这些「首长」定期、不定期地多次来到北京市文物管理处,抢掠侵吞大批的珍贵文物。
北京东城区府学胡同36号,是一处豪华的四合院,由东西两组院落组成。
这个大院在明代是明思宗田贵妃之父田琬的宅第。清康熙年间为靖逆侯张勇宅,道光、咸丰年间,志和购得此宅,原称「天春园」,后易名「增旧园」。同治帝遗孀敬懿、荣惠二太妃曾在此居住,后被天主教神学院购得。1966年以前归北京市东城区党校所有。
1967年为北京市古书文物清理小组,后改为北京市文物管理处。1979年起,由北京市文物局使用。
1966年6月,在「文化大革命」运动「破四旧」过程中,北京市被抄家或被迫交出了一大批古书、玉器、瓷器、字画等文物。
按照中央指示和党的政策,1967年成立了「北京市古书文物清理小组」,负责清理北京市十八个区县的「红卫兵查抄战果」,登记造册后,将这些文物、古书大部分集中在府学胡同36号院或孔庙保管,准备运动后期落实政策予以退还。
由于这里集中了全市被抄家的古书、字画、文物、珍玩,其中不乏稀世珍品和国宝级文物,进驻军宣队后,为了「全心全意地为无产阶级司令部服务」,在军宣队领导下专门成立了「首长接待组」。
自那以后,陈伯达、康生、江青、姚文元、张春桥、吴法宪、叶群、温玉成等,你来我往成了「文管处」的座上客。为了接待首长,还特意开辟、装修了一处温馨舒适的「首长接待室」,内藏抄家的古书字画、文物等稀世珍宝。
这些「首长」定期、不定期地多次来到北京市文物管理处,抢掠侵吞大批的珍贵文物。一时间,府学胡同36号院门前车水马龙热闹非凡。最多的时候,「首长」坐的「吉斯」、「吉姆」、「三排坐大红旗」等高级轿车一下来了九辆,从院子里停到院外胡同口。
而且每次「首长」来,交道口交通队必定增哨加岗,路两边戒严。因此,当时「文管处」在宽街一带小有名气。
邻里之间甚至传言:别看外面挂著「北京市文物管理处」的牌子,里边是「文二办」(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第二办公室)。就连厨房的大师傅喻庆福脸上都增光,每次到宽街副食店买肉都不用排队,大家用神秘羡慕的眼光看着这位从「文二办」来的大师傅。
据不完全统计,「四人帮」一伙来「文管处」共计94次,掠走瓷器、玉器、笔墨纸砚、书画、金表等共计5738件,各种书籍、字画47275件。
这些文物古书大多是价值极高的珍品。他们来了之后,毫不客气,什么都要,只要接待人员介绍,好的,老的,他们就打包带走。
而且,江青不止一次地说:「我们这些首长都是无产阶级出身……我们都没钱……作风正派,我们不拿群众一针一线,连喝杯水都要给钱的,你们呐,就象征性地多少收点儿。」
于是「军宣队」领导就心领神会地象征性收款。规定凡石章类:鸡血石、田黄石,几毛钱一块;寿山石、青田石、芙蓉石等一毛钱一块。此外比较珍贵的文物如:乾隆自用珐琅彩金怀表1件,付款7元。
翡翠荷叶青蛙洗1件,付款1角。
乾隆自用和田三羊玉珮1件,付款1角。
明代吴天章款墨1锭,付款2分。
象牙杆狼毫笔1支,付款1分。
全套二十四史711册一套,付款10元(配金丝楠木匣)。
宋拓道因碑1本,付款8元。
其中,林彪劫得北宋初《放牧图》,苏轼《松石图》等珍贵文物;陈伯达劫得宋拓《道因碑》、《汉石经》等稀有文物。江青劫得《三保太监下西洋》等珍贵图书文物。康生劫得宋拓《熹平石经》、黄庭坚草书《腊梅三咏》仅支付5元、《金瓶梅》等12080册善本及大批珍贵图书拓片、绘画、书法和名贵的印章,另有各种石质的砚台多达500方。
更有甚者,邱会作的儿子结婚,竟然到文物管理处要钢琴。当时某领导打算把查抄邓拓家的钢琴给他(就在开会的礼堂放著)。邱会作老婆说:「太旧了,不要。」不知道谁出的馊主意说:「天主教南堂的钢琴好,德国造的。」于是某领导真的去天主教南堂调拨那架钢琴。无奈,天主教南堂属于宗教局管辖,此事没有办成,才算罢了。
由于「首长」经常「光顾」文物管理处,保卫「首长」安全是件头疼的大事。军宣队负责人常凯多次向有关部门请示,在院子围墙上架电网、进驻部队警卫,确保首长安全。上级领导部门迟迟没有批准。在居民区院内怎么能拉电网呢?
事也凑巧,1970年夏,晚饭后「天天读」时间,大家都在自己的办公室学习毛泽东著作。只有李新乾和袁增信二人在羽毛球院内「一帮一,一对红」谈心。其中不知道谁一抬头,看见房上似乎有个人影「嗖」地一晃没有了。这还了得!这是阶级斗争新动向……特别是羽毛球院,紧邻「首长接待室」。
二位立即到办公室向军宣队报告:「发现房上有人。」军宣队领导立即赶赴现场,同时拉响了战备铃。铃声就是命令,大家纷纷从办公室跑出来集合。只见常凯同志从前院跑步到后院和大家说:「同志们,有情况!根据李新干、袁增信的反映,他们二人发现羽毛球院房上有人,今天谁也不准回家,各队给我搜,大家分散活动,各自为政,抓不著阶级敌人决不收兵!」
府学胡同36号院子大,前后院好几层。只见大家有搬梯子上房的,有在院里犄角旮旯搜索的,折腾到凌晨一点多,什么也没找到,连个人影也没看见。这时候常凯把李新干、袁增信找来,问:「老李,你们俩到底看见啥了?」李新干吓得也不敢肯定了。说:「可能……可能是猫吧。」这时候常凯也火了,说:「你们那么大的人了,连个猫和人都分不清,白活了!」
这时大家都在院子里等著宣布解散呢。常凯转过脸对大家说:「同志们!我们第一次战斗结束,但我们不能说是胜利,因为没有逮到人。这样吧,我看道远的和女同志先回去吧。道近的全留下,继续警戒,决不放走一个坏人。」
于是有我和郭仁、李伟、张宁、刘精义、喻震等几个住在地安门东大街113号的男同志全部留下继续巡逻。
为了吸取教训,军宣队再次申请安装电网和派武装警卫。不久,经审批,有关部门派来某部队一个班的警卫,白天持枪站岗,夜里巡逻。36号院子四周也架起了高高的电网。
公安部门有规定,在市民住宅区内不许拉电网,而府学胡同36号院情况特殊,经批准拉「假电网」(铁丝网是真的,只是拉一根电线挂上几个红灯炮儿),到了夜里电网上红灯一亮,可谓壁垒森严。从此,更增加了36号院的神秘感。
警卫持枪站岗,可苦了广大职工。只要「首长」一来,大门紧闭,然后在院里戒严。所有职工只准进不准出,不准打电话,不准在接待室的院落走动。尤其是中午快下班的时候「首长」来了,谁也不能回家吃饭。等著「首长」走了方可解除禁令。
一般的「首长」来都好接待,只有江青来了不好伺候。首先接待室要求一年四季恒温21度,夏季好办可以安空调,冬天就难办了。当时「文管处」没有暖气,各办公室冬天都是自己生炉子。
而接待室不能生炉子,怎么办?于是经协商从隔壁的妇产医院锅炉房挖管道,把暖气管接到「首长接待室」,而烧锅炉我们另派自己人——刘景春负责。由于接待室离锅炉房远,要把室内温度控制在恒温21度谈何容易。特别是江青来了,室内温度高了、低了都不行。锅炉怎么烧?
如何通知刘景春?最后经研究用「声控」办法。在接待室和锅炉房之间安一电铃,以铃声为号:「二长一短」温度高了,「二短一长」温度低了。这边听着铃声烧锅炉,温度低了好办,多加两铲子煤,把火烧旺,温度自然上去了。温度高了往下降,不好降。而且往往是室内温度在25度~27度之间,江青来了。这时候接待室同志使劲按降温的铃声。只见刘景春这边忙得满头大汗,从锅炉里往外扒煤,封火,可让温度迅速降到21度,何其难也。
原来文物管理处的大门口有一个小缓坡,「首长」的汽车大而底盘低,汽车拖底时有发生。一天叶群来文管处,出门的时候汽车底盘拖底卡在缓坡上,出不去也进不来。这时候看传达室的刘清源招呼几个身强力壮的人,大家喊着号子连抬带推,楞把汽车给推出去了。大家就这么使劲抬车,叶群心安理得地坐在里面也不下车。
于是大家自嘲地说:「过去见过抬轿子的,没见过抬汽车的,今天长见识了,让哥儿几个尝尝抬汽车的滋味。」为了避免类似事件再次发生,由军宣队出面联系市政工程部门。由于「文管处」部门特殊,很快市政施工人员前来,将大门口的缓坡降为平地,并铺上了沥青。
此外,为了更好地服务于「无产阶级司令部」,给「四人帮」一伙人提供方便,军宣队还特意在36号后院专门开辟一间小屋,让金石篆刻家傅大卣先生给「四人帮」刻图章,在砚石上刻铭。
江青曾在一方白寿山石上刻「制怒」二字,在一方虎皮青田上镌刻「君向潇湘我向秦」,在一方田黄章上刻「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制怒」二字,引自清代林则徐手书,告诫自己要控制自己内心怒气,等待时机再求一逞。「君向潇湘我向秦」是唐代诗人郑谷《送别友人》七绝中的末一句,原意是离岐分手各自东西。「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这是唐朝李商隐题为《贾生》的七绝中后两句,而江青引用此句作为「闲章」有其政治目的。康生、陈伯达请傅大卣先生刻的闲章中有「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进思尽忠思退补过」、「知无涯无涯无极」等等。从这些闲章中可以看出,江青等人预料自己所作所为的反党罪行早晚会暴露。因此每天都小心翼翼,苟且偷生,「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感到自己末日就要降临。
以江青为首的「四人帮」一伙在北京市文物管理处大肆掠夺盗窃国家珍贵文物。康生虽然在闲章中刻有「大公无私」、「归公」。事实是如此吗?他们打着「无产阶级司令部」的幌子,到处招摇撞骗。以大公无私为名,行贪得无厌之实。他们用毕「归公」了吗?没有,而全都保存私囊据为己有了。
1980年,国家文物局曾在内部举办过一个「四人帮」等人盗窃国家文物展。从数量到质量,康生第一,陈伯达第二,江青第三,姚文元第四。所谓盗窃文物,大多直接从故宫调出,或从北京市文物管理处直接拿走,或廉价购买。
我在府学胡同这个大院里生活工作了十年,「文化大革命」风风雨雨的十年基本在这里度过,经历了各种形形色色的人和事,目睹了「四人帮」对文物的贪欲,大肆掠夺党和人民财物,用仨瓜俩枣的钱将贵重的私人物品占为己有。1979年成立了北京市文物工作队,从府学胡同36号院迁往北海北门,在这里我重新规划自己的人生,从一个普通文博工作者迈入了考古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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