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個地點 兩次例外救了我兩次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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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白兔救了我的命。(示意圖/圖片來源:pixabay)
剛進初秋,因為縣裡要搞「三大工程」,我們單位的工作開始緊張起來。公司抽調了十多個年輕司機組成了「青年突擊隊」到兩百多公里外的鄰縣拉建築材料,我也是其中之一。不過,因為只有我一臺車拉木料,所以車隊每天出去,我和夥伴們只能在一起走一半多的路程,然後他們分別去採石場和磚場,我則走另一條路去一個鄉鎮的伐木站。而回來的時候,則是我一臺車單獨行走了。

從我所在的縣城到伐木站有兩條路可走,一條是公路,是一個大大的S型,下公路後再走十多里的鄉間路,基本上是條直線。在和車隊一起跑了十幾天後,我就單獨駕車走鄉間路了,這樣一來節省近一個小時的時間,但回來的時候,我還是走公路,因為車載重,走鄉間路不安全。更重要的是走鄉間路要路過一片大大的鄉村墓地,那裡有上千座墳塋,白天開車路過我不害怕,但晚上回來我則是有些膽怯的。

但也有兩次例外。而更加沒有想到的是,這兩次例外居然救了我兩次性命。第一次是我裝車後,那時已黃昏,剛要開向公路,忽然有一隻大白兔出現在我的前方。出於好奇,我就開車攆了上去。當過司機的人都知道,兔子喜歡走直線,特別是有光亮照射的情況下,牠會沿著車燈的光照一直跑下去,直到累死,所以才有「傻兔子」的名聲。
不知不覺中,我追了很遠的路,這時夜已完全黑下來。那隻兔子終於累得不行了,在一個墓碑旁停了下來——這時我才意識到,我居然走的是鄉間路,而且就在那片墓地間!我不禁渾身打了個冷戰,但還是壯著膽子走下了車,因為一隻白白到手的兔子實在太有誘惑力了。這時那隻兔子幾乎死在那裡了,我拎起牠時,無意中還看了一眼那座墓碑,石刻的「喬秀文」三字落入我的眼帘,我想裡面埋的一定是一個老太太。我在心裡說了聲「打擾了」,趕緊上了車,然後玩命似地狂奔而去。回到縣城後,我才知道,我哪裡是撿了個兔子啊,分明撿的是條命!
原來,我每天必經的那條公路上的一座橋樑突然坍塌,有二十多輛車因為發現不及時而車毀人亡。而事發的那段時間,正是我每天路過那裡的時候!
那天回到家裡,爸爸媽媽看到我一下子都哭了,我也十分後怕。那隻兔子我沒忍心吃,爸爸把牠埋了。那是救我命的一隻兔子啊!第二次是在二十天之後,那天伐木站所在的生產隊集體開了家釀酒作坊,因為相處時間長了,生產隊長我們都已很熟悉。他熱情地留下我喝酒吃飯,走的時候還偷偷地塞給我一小桶白酒,「給你家老爺子喝。」
當我坐進駕駛室的時候,才意識到時間已經耽擱了兩個多小時,而且酒力漸漸發作。說不清是什麼原因,我神差鬼使般地駛上了鄉間路。當時只有一個想法:趕快回家。
然而可怕的事情發生了:走了不長時間,汽車突然熄火了。我試著弄了幾下,車一點反應都沒有,我有些傻眼了,因為那時我剛剛開車不久,一點修理技術都不會:這裡正是那片墓地,而且就是我上次撿兔子的同一地點,路邊那塊墓碑上的「喬秀文」三字清晰可見!再看四周,朦朧月色下的一座座墳塋像一個個小城堡似的,裡面彷彿有無數眼睛在偷看著我……我猛地抓起那桶白酒,「咕咚」「咕咚」地喝了十幾口,然後醉倒在駕駛室裡……
第二天早晨,太陽升起老高的時候,我才醒過來。看見了幾個正在遠處收割莊稼的農民,我的心才穩定下來。我又弄了弄車,還是找不出什麼毛病,只好徒步走回了伐木站。站裡給派了位有經驗的老師傅,遺憾的是這位師傅也沒有找出什麼毛病,於是又回去找來一臺拖拉機把我的車拖回了伐木站——經過這一番折騰,一天的時間過去了。
三天後,我終於開車回到了縣城,然而這裡的情景卻叫我大吃驚:只見城裡的主要路口全部由解放軍把守,一輛輛掛著省城牌照的警車不斷呼嘯而過……回到單位,才知道「火炬派」和「海燕派」發生了武裝械鬥,死傷兩百多人,僅我單位就有十八個人遇難!回到家裡,母親哭著說「蒼天有眼啊,你的車要是不壞,說不定你現在……」
那天之後,單位停產了,縣裡的「三大工程」也擱淺了……時間恍然地逝去,而今我已經由當年的毛頭小夥變成了一個四十多歲的有了老婆孩子的中年人。2003年春節後,父親患了不治之症,在他彌留之際,母親卻對我說了一件令我震驚的事:「孩子你不是我親生的啊!」
原來,母親和父親不是元配。四十多年前,父親和我的親生母親都生活在鄰縣,在我出生後幾天,我的親生母親因為產後感染而死亡。一年後父親娶了寡居的一個女人(我現在的母親)。再後來父親工作調動,我們搬到了現在的這座城市。母親之所以要把這件事告訴我,是因為根據家鄉的習俗,父親只能與他的元配夫人——我的親生母親同葬一穴。一個星期後,父親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在叔叔的引領下,我們一行送葬的人來到了我老家的墓地。叔叔指著一塊墓碑對我說:「這就是你的親生母親。」我一看墓碑上的「喬秀文」三個字,一下子呆住了!我跪了下去,號啕大哭起來,直哭得天昏地暗。
責任編輯:岳爾